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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治愈人心的語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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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先行的騎兵團一天,現在有一隊步兵向著城寨的方向在大路上急急跑過。

躲在森林裏查看情況的多馬等人分開草叢回到路上。

“喲~喲~每次都藏來藏去的,太難看了喲。麻煩~~”

“惹出麻煩的是你才對吧。不考慮後果就玩得那麽盛大,你有沒有給大家帶來困擾的自覺啊。”

“……嗚嗚……”

紅發的幻獸王被嬌小的少女劈頭澆下冷淡言語,不知如何是好地開始拿自己的頭發編起小小的辮子來。

遠處就看得清清楚楚的高高的黑色煙柱成了通知城寨有變的狼煙。再這樣前進,就會碰上福縞王的屬下被盤問和被燒得一幹二凈的城寨有無關系了,而且還有因間諜嫌疑被拷問、沒收行李、甚至有全體被處決的可能。

商隊和忠告了以後的危險的蓋斯討論後,告別了一行人,轉頭向國境走去了。

“餵餵。他可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幫了我們的,就別發牢騷了。現在要開始去豬苗白湖的旅程,哪裏還有比他更強的同伴啊。能和那個死靈術師對抗的魔法師得是大師級的吧?四相神教裏也只有大神官大人了。想要提高隊伍的戰鬥力,可不是閑晃晃就能找到的啊。”

“對啊對啊!兄弟講得沒錯哦,小貓小姐!”

克羅蒂亞瞪著因為多馬幫腔而興高采烈的男人。

“你跟多馬是兄弟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年紀差了一千多歲的兄弟真夠稀有的。還有,我的名字是克羅蒂亞,不是小貓小姐。”

“這種叫法你討厭啊?”

“嗯,討厭。你也是,烏蘭波克也是,從來都沒有好好叫過我的名字。幻獸界怎樣我不知道,在人間界來說,那可是相當失禮的。”

把編著的辮子叼在嘴裏的龍王咬著辮稍,想了想說:“……可是啊,可愛的小松鼠小姐和那個心情很差的美人大哥都有真名還好辦,其他人的名字被我叫了的話,那會很糟呢。怎麽說,我都是龍嘛--”

“真名是什麽?你是龍為什麽叫人的名字就糟了?請把前因後果做個說明--還有,再說一次,我的名字是克羅蒂亞,不記得曾經做過松鼠。”

“所謂真名,指的就是用漢風文字表示的那個。古代文字有著驅魔的力量,所以被拿來做國名或是王族的秘密名字。”

“啊,是哪個,它有這種意思啊。還以為那單純是為了顯示與平民的差別的王家一貫的惡心虛榮呢。古代文字真的有驅魔的效果嗎?”

“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只龍麽~~不是魔物的~~”

聽著兩人對談的多馬忍不住用手按住額頭。雖然說話方式完全不同,但這個看來很輕浮的男性和烏蘭波克的答話其實非常相象,不愧是血脈相連的啊。

“……算了。那麽,只不過是龍的如果叫了沒有真名的人類的名字,會有那裏不對?”

“魔力過強的話,即使沒有這種用意也會讓對方按自己的意願行動,我可以不用咒語就役使火靈就是這樣。叫了對方名字,就和捏住他的心臟一樣。不可能有被捏住心臟還會高興的家夥吧。”

“這樣啊……烏蘭是小心地註意著呢。其他地方也是,他忍了很多很多……”

“有什麽不好?想和人類在一起,當然要忍耐那點不自由來配合人類的呀。我啊,為了小兔子小姐的話,怎麽都能忍耐的哦!”

“你那輕浮的把人當笨蛋的說話方式我可無法忍耐!請用和那個黑鬥篷混蛋說話時那種帥得多的方式好不好?”

如果克羅蒂亞再長大一點的話。就會笑笑過去的吧。但是,少女因為常被姐姐和侍女們說不是美人而深深種下強烈的劣等感,她認為無論是誰看來都是超級英俊的他會給自己特別待遇是有著不好的意義。

龍王用心情超好的貓一般的臉笑著。

“不要啦,那好累哦。”

“你這個家夥~~!”

少女握著小小的拳頭,擺出要打他的架勢,被背後伸過來的多馬的手臂制止了。

“餵餵,你還當真了--抱歉了,兄弟。這家夥是作為公主殿下被養大的,不習慣你那樣對她,而且她還是個純情的黃毛丫頭呢。”

“你等等,多馬!誰是黃毛丫頭啊!跟是禽獸的你比起來,誰都是聖人了!”

紅發的龍王爆笑出來。

“實在忍不住了!不止名字和臉像,連反應都完全一樣呢!沒想到在千年不見的現世裏還有這麽快樂的事,啊啊,愉快愉快。”

“完全一樣?誰啊。”

“娜迪亞。”

“所以說,那是誰啦,請不要省略好好地說明哦。”

“小花小姐的祖先大人啊。被冠上聖王、聖女王這種無視本人的奇怪通用名的,我的小可愛喲!”

--……戀幼女癖……?多馬不禁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對方。

克羅蒂亞想起裝飾在王宮大廳正面的巨大肖像畫來。

“……什麽‘喲!’啊,不是一點都不像嗎,她可是比我漂亮多了的美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是做了相當的修正。她是說了‘畫成醜八怪的話就不饒你們’或者‘畫成跟原樣一樣的美人!’諸如此類的話來威脅畫家們的吧。呀哈哈哈哈哈,那光景好象就在我眼前似的--!”

不顧呆掉的兩人,發言的本人獨自一個笑得前仰後合的。

“……這樣的話,像你這樣的超級帥哥為什麽會喜歡上那種醜八怪?”

“醜八怪?雖然不是美人,可是超可愛的呢。只是親個臉蛋就氣得像個熟透的番茄。跟她在一起,真的是好快樂好快樂的!又有氣魄頭腦也好,就是性急了點又是個愛哭鬼。最後道別的時候也是眼淚鼻涕弄得滿臉都花花的。我想吻你你就別吸鼻涕了好不好,餵!這樣的……真是想後也忘不了啊。”

說到最後,還是變成了感傷的低語。

聽了他的話,多馬悲傷起來。為了守護無法共存的人類與幻獸雙方,而把世界一分為二,這也就意味著要和深愛的女人分別了。

“那麽說,你現在拿的劍就是那把交給聖王的傳說中的‘誓約之劍’了!”

“雖然是這樣,可是,那時她說‘那種礙手礙腳的大劍,我才不要!’。是我跪地哀求似的對她說‘拿了的話絕對不會吃虧的,拿著嘛拿著嘛,這是幻獸王一生一次的請求啊’,然後硬塞給她的--”

雖然對被打碎了夢想的少女很抱歉,但多馬實在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笑、笑死人了……”

克羅蒂亞狠狠擰了男人的手臂一把,又轉向幻獸王:“雖然這種話不該我說,但是,你對女人的品味太不怎麽樣了。”

“這樣嗎~~小白玫瑰小姐,雖然說著醜八怪醜八怪的,但是對男人來說,自己鐘情的女人的笑容是最美麗的,只是看著就很高興,而且動心不已呢。”

無言了的少女擡頭看著說得順理成章的他。

蓋斯和亞肯傑爾還是受了過量的陽氣影響,身體不舒服,在三人後面很遠的地方跟著。

“唔唔唔,多馬正在努力。”

“……唉?”

被頭痛、嘔吐感和輕微的眩暈困擾著的前聖騎士擡起發青的臉。

“你說了什麽嗎?蓋斯……”

“啊不,有點……稍微休息一下吧?”

“休息了也一樣吧。對了,能不能用‘解毒’的咒語試試……?”

“原來如此。也許會有效的。”

先不去管背後那兩個的身體狀況,以少女為中心的三個人繼續著對話。

“哪,哪.剛才你感動了吧?”

被這麽一說,有也不能老實地承認了。

“是呆住了才沒有說話的。你啊--也就是說,從剛才起就只是在向我們炫

耀你的愛人罷了!”

“唉嘿嘿嘿,也可以那麽說。”

“……啊啊啊啊!殺了你!”

“住手,克羅蒂亞,太不像大人了。”

“我才十五歲麽,當然不是大人,這誰也不能說我!”

僧侶的咒語收到效力,一下舒服了很多的亞肯傑爾終於能註意到前方的騷動了。

“別人在痛苦,那邊倒是很快樂的樣子。”

“沒辦法,多馬和公主殿下跟那位幻獸王陛下很合得來的樣子呢。”

紅發龍王所說的“心情很差的美人大哥”,則真的變得心情很差了。

因為沒有以最短距離通向湖邊的路,一行人決定按蓋斯的提案,走先經過神殿,然後橫穿古戰場的路線。

“到神殿兩天,橫穿古戰場三天,坐船到湖中心也要兩天。如果憑依魔法效力有十天的話,那還剩下整整兩天。不管在那裏有什麽樣的幻獸,只要有了二分世界的幻獸王在就沒問題了。”

“對嘛~~”紅發的龍王對多馬的話高興地點著頭。

“即使那個穿黑鬥篷的混蛋造來也能安心了喲。”

“對嘛對嘛~~”

對克羅蒂亞的話也很高興地點著頭的龍土,為了抓晚餐要吃的魚和多馬一起下了河。沒拿魚網也沒多釣竿的他,叫多馬站到下游去。然後打了個響指。

一陣鈍重的沖擊後,兩人之間沖起一條巨大的水柱。

“嗚哇!……唉?”

被壯觀的水花像雨點一樣打著的多馬,眼前浮起很多大大小小翻著白肚的魚。

“扔過來,扔過來!”

岸上看著的少女揮著手裏的匕首喊。

她把扔過來的魚利落地處理起來,壯漢也加入了拾起魚集中到一起的作業。把刮了鱗去掉內臟的魚用草綁著一串後準備拿走時,兩個人對穿著衣服就游起水來的紅發龍王說。

“托你的福大豐收了,多謝嘍!我們要回去了,你呢?”

“我要再玩一會兒~~”

停下來回答的他的大高個子被橫向襲來的波浪打倒。

雖然他很高興的樣子,多馬卻歪著頭問:“又不是海,怎麽突然會起浪了。”

“因為我在水中爆炸了火之精靈的魔法,水靈們發脾氣了。原本我跟她們就處不來的。”

“唉!你要是溺死了怎麽辦啊。就算是龍王也太亂搞了,會有危險的。”

“沒問題的啦。那種看起來從不考慮後果的類型,光憑直覺就能看穿結果了。”

“……直覺就能考慮後果了嗎?”

克羅蒂亞聳聳肩,邁步就走,兩手提著一大堆魚的壯漢也跟在她後面。

兩人離開了,享受了一陣驚悚游泳後,龍的化身不再游了,正要回到岸上的時候--

水中突然伸出半透明的女人手臂,緊緊拖住他的腰,其他還有許多人卷住了他的手和腳,阻止了他的行動。

“各位溫蒂妮(水靈)小姐們,我為剛才的粗暴道歉,可以原諒我了嗎--……嗚哇!”被從背後卷來的大浪吞沒了,沈到水中的身體又被水妖們纏住。水蒸氣像爆炸一樣地湧出來。

從圓形的一塊沒水的河底站起了化身為年輕人的龍。一只手摸了摸坐在自己頭上的紅色東西。身體已經完全幹了。

“路裘君。是我們這邊不對啦,所以別做得那麽過分麽。”說著說著從頭上抱下來的,是大紅色的蜥蜴。他抱著那個向岸邊走去,正面的水立刻分做兩邊,河底形成一條路。

“看吧。都怪你,已經被人家徹底討厭了哦。”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走起來,在離岸還有幾步的地方停下來。

表情冰冷的亞肯傑爾手拿空的容器俯視著他。龍王把手伸到蜥蜴的前肢下,像抱嬰兒那個樣子地把它抱到青年眼前。

“唷。這孩子是火蜥蜴路裘君。路裘君,向美人大哥道個初次見面的問候如何?”

扭著長尾和身體的火之精靈噗地一聲吐出小小的火苗。青年冷冷的淡水色眼中的光芒一時間變得很柔和。

“我也是,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騎到龍王肩上的大蜥蜴迅速地鉆進那燃燒的火焰般的紅發裏,消失似的不見了。

“哪,美人大哥。你難道是在討厭我嗎?”

“非常討厭!”

“……也別毫不猶豫地就說出來啊,為什麽?”

“因為輕佻浮薄的你亂發誓約,給龍子龍孫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沒有的事啦,至少能遇到命運的戀人這一點總該感謝我吧,嗯?”

“那也只是您自己的想法而已。可以請您從河裏上來嗎,現在這種狀態我沒有辦法汲水。”

乖乖聽話的龍王在跪下一只膝蓋汲水的青年身旁坐下來。

“因為你是小毛頭的那一半,我認真跟你說哦。現在四相神教的教義為什麽會主張世界調合?因為如果陰陽兩界的平衡崩壞,再度成為一個世界時,就一定會遭到第二個大災厄襲來的緣故。”

“世界一分為二的反作用?”

龍王向驚愕的青年搖搖頭。

“不是,分成兩個是為了回避大災厄馬上就要發生的危機--我是覺得的確人類就像是那群渣滓一般的餓鬼一樣,為一點無聊事就爭個不停。而且,無藥可救的死抱著權力的家夥也太多了。你以為我的誓約是為了那些家夥而犧牲幻獸吧?也不能完全說不是,可是,連陰界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啊。四相神教的威光一減弱,失去信仰的人類們就會破壞陽界的平衡。人類如果不能自我改善的話,那就只能幻獸王來做了。守護幻獸和陰界是王的義務啊。”

“為了這個,才以許多的誓約來束縛子孫?”

“對,而且更狡詐的是,誓約裏並沒有直系這個字眼。只要流著我的一滴血,誓約就有著效力。你的那個小小的龍王,在我的旁系裏算不錯的血統呢。現在來看,從那個血統會生出有著濃厚古代龍之血的小毛頭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啊……只是,時機太差了。”

“時機?”

“各種方面的問題。其中也有不太方便告訴你的事,所以不能全說。不過,在小毛頭當上龍王的那時似乎發生了很大的麻煩。”

亞肯傑爾馬上想起憑依魔法的特殊性。

“即使魔力再強,也是借助祖先的力量,並不是實力的緣故?”

“答對了,龍啊,所有的都很自豪。即使沒有向王低頭的必要,但被認定自己比對方差的時候就無法忍受了。再加上小毛頭他和你見到的一樣是個小鬼。一直爭來爭去的,終於決定了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幻獸掉到人界去了。小毛頭為了狩獵它們吃了相當的苦頭。”

“……莫非傳說中的幻獸獵人指的就是因為大亂來到這邊的幻獸王?”

“不知道。幻獸王一個要收拾掉所有的也不可能吧。也有著真的以獵幻獸做生計的人類啊。”

聽他這麽一說,青年的胸口疼痛起來。雖然認為王來狩獵幻獸是錯的,但是殺害因為人類的錯被迫來到陽界的幻獸、以此賺取錢財的人類的行為才更加罪孽深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對沒有發現自己的錯誤覺得比什麽都羞恥。”

“好了好了。瘋了的幻獸總需要誰去解決的。這常常是關乎性命的工作,要是沒有相應的報酬,誰也不會去做的。首先,幻獸王自己也因此拿到錢了吧。你的想法我很高興,但這是直接為了幻獸做的事啊。拿到了錢,決定用在有意義的道路上的人是你自己。”

將世界一分為二的龍王在說到最後時拍拍青年的肩膀,站起身。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腳回過頭來。

“--要不要聽我家的小毛頭絕對不會對你說的話啊?”

“如果是黃色笑話,那就沒空。”

“我侵犯你哦,餵……來到陽界的小毛頭,第一個狩獵的幻獸,就是他的好朋友獨角獸。”

“……!”將容器放到腳邊,青年也站起來正面看著紅發的龍王。

千年前就死去的龍之化身交抱著清晰可見肌肉動作的胳膊說:“在表現出憑依魔法之前,小毛頭一直被當成龍的異端,被同胞們排擠--簡單說來就是廢物。啊,異端啦,而且又還是個小孩。所以真龍們根本就無視他,同樣是龍族倒還罷了,連像奇美拉那樣有點小小力量的幻獸都把他當笨蛋耍。”

“那種事……一點都……”

他說自己是廢物,但在亞肯傑爾看來,烏蘭波克是在為民著想這點上遠勝人類的君主們的英明王者。

看到他深刻的表情,龍王輕輕笑了笑,揮揮一只手。

“不不不,他可不是為了這種事就憂郁的老實小鬼啊。傲慢和不禮貌那些都是與·生·俱·來。就因為是這種家夥,才和怕寂寞的獨角獸很合得來的。但是有一天,那獨角獸從陰界消失了,多半是掉到陽界去了吧,所以他來到這邊就直接找它,結果--”

“……晚了一步嗎?”

“沒錯。被人類追來追去,受了很多傷,孤單一個害怕著……連小毛頭的事都記不起來了,瘋到這樣了不得的程度。所以,不殺不行了--那之後過了兩年,他恐怕殺了比至今所有的王更多的幻獸吧。小毛頭就算還是個小鬼,多少也會去想各種各樣的事了。可愛的孩子去旅行,就會變成不可愛的臭小鬼,旅行就是這樣讓人越來越像王的。”

“真想拜托您也去做點旅行的。”

亞克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冷淡。

“……本來是個超絕的美人,為什麽就只會說難聽話啊。你是女人的話,我早就把你按倒在草地上,讓你哭叫著住手、原諒我或者再來一次了,哈。”

“不是說過聽黃笑話我沒空嗎。上了年紀耳朵就重聽了是不是。”

龍王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臉蛋是比娜迪亞漂亮一百倍的美人,性格卻是娜迪亞那邊可愛一百倍啊。”

“前一句是您不記教訓,後一句聽著像在炫耀自己的戀人。”

“……真奇怪啊--我的誓約裏,可是對命運的戀人是同性什麽的一個字也沒提過的~~小毛頭已經是第二個了,龍是不是哪裏有問題了啊?”

“看到您我就從心底這樣想。”

“是是是。反正都是人家我的錯就是了,要不是因為人家和娜迪亞光顧著調解人類與幻獸的不和還有回避大災厄什麽的,那子孫的龍王們也不會有變成戀童癖的、搞外遇的、還有同性戀的……”

看到他一個人自虐似的說得起勁的樣子,亞克很想對他說你自己不是也有戀幼女癖嗎,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我現在很明白小毛頭為什麽會被你吸引的理由了。”

“以前他說過因為我和那獨角獸很像。”

“受傷的獨角獸呢。這次一定不能再遲了,我要用自己的手拯救你,這樣吧。”

“受傷的獨角獸?我嗎?”

龍王用姆指指著自己的左胸。只是比喻心中傷痛的無意動作,卻造成了揭開直到今天也未愈合的亞肯傑爾舊傷的結果。

“……這種事,沒什麽……我並不是那樣……”

知道自己臉上的血色消失了,想要裝出無動於衷的樣子,但壓抑不住聲音的顫抖。自己想要克服與隱藏起來而忍耐著的舊傷,被別人說出來就是明顯的指摘了,覺得既屈辱又打擊。

終於也認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龍王正想開口說什麽之前,臉突然扭曲了。

“--餵……,住手。現在這種場合回來是很不得了的啊!快住助手……!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我馬上道歉……你這大傻瓜!沒腦子!”

雖然是自言自語,但口氣卻異樣地緊迫。青年正想回頭看出了什麽事,就見紅發龍王的全身都被腳邊發生的閃光與風的漩渦包圍起來。但那些很快就消失了,在草地圓圓地禿了一塊的地方,黑發的少年站在那裏。

“不許說那些多餘的話……!”

獰猛地怒吼出的語言,是對回到時之彼方去的祖先龍王說的。然後,一改憤怒的表情,他望著被突如其來的憑依魔法解咒而弄得呆掉的青年。

“亞肯傑爾……!那家夥說的事,不是我想的。亞肯傑爾就是亞育傑爾,亞肯傑爾只有一個……可惡,我說不好啦。就是說,那些亂匕八糟的事全都不管他。只要有亞肯傑爾在,我--”

平時寡言的少年拼命地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達出來,而他已經充分地傳達到了。青年感到被那口無遮攔的話傷到的自尊正在慢慢地愈合。不需要自己的任何條件和作為,少年只是一心珍惜著自己。他說過,要保護自己免受一切事物的傷害,這句話是真實的。亞肯傑爾微笑了。連為找出合適的字眼而陷入苦鬥的少年都看出了神的、安穩而溫柔的笑容。

“我明白的,烏蘭波克。”

“……是嗎,太好了……”

安心了的少年在魔力消耗引起的激烈疲勞感下保持不住意識,就這樣向前倒了下去。

青年伸出雙臂,抱住了陷入死亡般沈睡的少年。對克羅蒂亞她們來說會覺得遺憾,戰鬥力的降低也許是個嚴重的問題。但即使如此,亞肯傑爾還是對少年的歸來感到喜悅不已。

做出冰獸並能自由操縱的女王龍,留下世界二分傳說的偉大的炎之龍王,當然都是非常傑出的幻獸王。但是,對他而言的幻獸王,只有烏蘭波克一個而已。

除了龍王從紅發的開朗年輕人變成了睡不醒的陰沈小孩之外,一行人毫無障礙地在預定的兩天裏抵達了四相神教的神殿。

然而,上門的戰士們的突發性求助卻遭到禮數充分的拒絕。

僧侶蓋斯和負責傳達的僧侶商量,希望與上層部門商談。普通來說,先會被帶到負責外部事務的神官那裏,如果判斷為重大事態再由神官長作出對策。無論怎樣都不能直接謁見大神官的。可是,負責傳達的僧侶帶他們去的房間卻不是其中的任何人。

“這位是警護我們神殿的聖騎士團長卡寧加姆大人。”

僧侶介紹著,那是將幾乎全白的長發綁成聖騎士的獨特發型,雙手放在壯麗的劍柄上的初老的男人。

雖然及不上多馬,但他筋骨隆隆的魁梧身體背挺得直直的,有著圍壓一般的銳利眼光。那鮮藍色的眼睛停在亞肯傑爾身上。

他大步走近倒抽一口氣的青年身邊,大大的左手一掌揮在他的臉上,把他打得撲倒在地,接著,又用劍鞘壓住了他的肋腹。

“剛見面的你幹什麽!”

多馬大吼,但是背上還背著少年,沒法敏捷地作出反應。

“請您住手!”

代替多馬撲過去制止他的是蓋斯。

但騎士團長卻一把將他推飛,抓住青年長長的銀色頭發把他拉起來。

“這個發型是什麽!不知羞恥的逃兵也敢繼續頂著光榮的聖騎士名號嗎!

還恬不知恥地在過去的老師面前出現,亞肯傑爾!”

“不、不是的,師尊大人,我--”

“住口,我不想被你那汙穢的嘴稱為師尊大人!在此相遇也是四相神的導引,讓我當場收拾了你。”

卡寧加姆放開青年的頭發將手伸向劍柄,這時背後響起弓弦拉緊的不祥聲音。

瞄準了男人寬闊的背,克羅蒂亞嚴厲地命令道:“不準動。你敢拔劍我就放箭。就算是怎樣的劍術高人,這種距離下也躲不開背後射來的箭吧。”

“……如果這麽做了,你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嗎?”

“突然作出粗暴舉止的是你吧,帶路的僧侶大人也可以作證的。亞克是我們重要的夥伴。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怎麽能默不做聲地看著夥伴在眼前被殺?--蓋斯把亞克從那個人那裏帶開。”

被她大膽的行為嚇了一跳的蓋斯二話不說地照做了。

“幹得好啊,克羅蒂亞沒事嗎,亞克?哎呀,臉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手印,嘴裏破了嗎?不會留下痕跡就好了。”

背著不醒人事的少年樣子實在不怎麽好看的多馬,忙看著青年的臉問。

少女確認對方的殺意消失後,才把箭從弦上取下來放回箭筒。

“走吧,既然借不到援兵,留在這兒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請稍等,在兩件事是不同的。我對你們的話很感興趣,排除襲擊人類的幻獸對我們聖騎士團來說也是重大課題。如果有消滅幻獸的專門技能的人在,我們不惜協力。”

“真的?”

“人間界的大事就在眼前,卻公私不分而放棄責任,這種氣量狹小的人是當不上聖騎十團長的。”

--說得很了不起似的,一開始就打了亞克的混蛋又是哪裏的誰啊。

壯漢傭兵沒說出口,在心裏悶氣著。守護命運之人是比起任何公事都優先的幻獸王的私事,烏蘭波克現在睡著這一點,對雙方來說都是萬幸的事。如果少年醒著的話,早就用真紅的大劍把那家夥劈成兩半了。

來到騎士團長室的會客室後,一行人把除烏蘭波克是幻獸王的事以外、到目前的所有來龍去脈都向卡寧加姆說明了。在克羅蒂亞面前,蓋斯實在說不出宮木王飼養吃人類的幻獸的事,但如果不說又無法突出各國國王擁有幻獸的危險性。

“……原來如此。的確是值得憂慮的事態。可是,現在我們並沒有接到罪犯與流民無故消失、或福縞王有用人類餵養幻獸嫌疑的報告。而且,與這神殿毗鄰的豬苗白湖裏藏有幻獸的話,大神官大人不可能察覺不到的。這一帶如各位所知,是不適合農耕與放牧的土地。以捕捉湖魚為生的漁民也都住在古戰場的對岸,但並沒有聽說村民無故消失的傳言。”

“宮木國宰相魯萬卡可沒有養無能的間諜的寬大胸懷,更沒有以不確定的情報就雇用傭兵的糊塗。”

克羅蒂亞斷言,然後多馬也接腔。

“而且啊,那個奇怪的魔術師也不是在那種場合下胡說的小角色。那家夥是對自己的力量有絕對的自信,也知道怎樣都能對付找們,所以才輕易地告訴我們幻獸在哪裏。雖然不知用了什麽樣的方法,但他應該是耍了讓大神官無法發現幻獸的花招吧。這裏是特別的土地,又有古代的廢都存在,和新形圈可大不一樣。以我多次出生入死的傭兵直覺,這裏非常的、更加的糟糕。”

多馬說著,心裏已經有交涉失敗的覺悟了。能使保持政治中立的四相神教團行動的確實證據並不存在。

卡寧加姆的答覆果然如他的預想一樣。

“那種不確的情報無法讓全騎士團與各位同行。總之,我想聽聽那位幻獸獵人少年的話,到他醒來還有一天,各位被允許在這神殿稍做逗留。”

那一付算是聽完你們的話了,你們要記得感恩的妄自尊大態度,讓少女吊起了眼梢。

騎士團長把視線轉到一聲不發垂著眼睛的青年身上。

“--亞肯齊爾,晚飯後再到我的房間來。”

“……是。”

“請讓我同席!”

消沈地回答著的青年身邊那剛強的少女,瞪著曾是他師尊的聖騎士。

“對不起,這是和聖騎士的戒律相關的談話,我不會再使用暴力了,以我的名譽起誓。”

“言語的暴力也是有的啊。立場上來說,我不認為亞克能夠反駁你。”

“克羅蒂亞公主,您似乎不了解事情的詳情。這家夥是沒有正式提出退團申請就不經許可從教團本部逃走的聖騎士。本來是應該帶回本部,召開懲處會議決定處罰的,現在為了消滅幻獸才對他特別寬容一二。”

“我提交了退團申請……”仍然低著頭的亞克無力地抗議。

“是說和劍一起放在你房間的那個嗎?教皇陛下不必說,就連對為師的我都沒打個招呼就從宿舍逃走了,你還說那是正式的申請?”

“卡寧加姆大人。同樣是侍奉四相神,您可以允許我同席嗎?如果有我一起,公主殿下他們也會比較放心的。”

蓋斯為了緩和再次變壞的氣氛,微笑著打圓場。然而,克羅蒂亞挑戰性的言語卻把他的努力化為烏有。

“如果你不允許,我們馬上就走。既然你說不惜協力我們才都告訴你的。但是,你卻說光憑這些沒有可以出動的理由又撤回了前言。既然不動,那不就是不去找幻獸,光聽我們說話嗎。我們是不打倒幻獸不行,沒有跟你廢話的時間。”

“公主殿下……!”

好個直截了當的侮辱性發言啊,僧侶呻吟起來,騎士團長氣得臉色發青。

壯漢傭兵笑出聲來,對瞪著自己的卡寧加姆說:“我能理解你的立場。各國的王室貴族戰亂不斷的,根本想不到什麽向教團獻金的事。沒有什麽生意,商人的錢包自然就勒得緊,日常生活都很貧窮的平民就更不用說了。為財務所苦的教團自然要節約經費,而且要極力避免做出惹惱王室的行為。消滅幻獸一個維因都拿不到的。換了我是你,也會只聽了以後要參考的貴重資料就把我們趕出門去的。”

“無、無禮!”

多馬的表情和氣勢頓時轉變為另一個人似的嚴肅。

“開什麽玩笑,無禮的是你們吧。在你們聖騎士看來,傭兵大概就跟地痞無賴沒什麽兩樣,我們是用自己的性命換今天的三餐啊。被吃著飼養幻獸的王家的獻金、優雅地喝著茶的你們給看扁,我們也不是老老實實就死心了事的哦。既然覺得我們礙事,那軍隊什麽的就算了,情報的代價總該付出來吧。”

“不過是個傭兵就想威脅我嗎。”

“別裝出受害者的樣子來。如果連公平交易都做不到,你小子做的事可跟打劫沒什麽兩樣啊。還是說聖騎士就做什麽都會得到四相神的原諒?”

對話像白刃戰一樣地進行著,起頭的少女不安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亞克是派不用場了,連蓋斯也放棄調停做了旁觀者。

最後讓步的是卡寧加姆。

“……也有道理。算了,你們想要什麽報酬?”

“食物、馬匹與過湖的船只,還有……給劍的祝福。對手是死靈術師,面對不死系的怪物的時候,被祝福過的劍才派得上用場。”

“那樣就夠了?”

“錢已經夠了。從一開始,我們希望這個神殿給的幫助就是這樣而已。消滅福縞的幻獸是我們的工作麽。”

“……似乎是我誤解了傭兵啊。”

對卡寧加姆連笑都不笑地回話,多馬抱以一個苦笑。

“聖騎士大人們太不知世事了啊。傭兵也是天差地遠的,有名氣到有別名的我們算是裏面不錯的。宮本的宰相魯萬卡很清楚什麽是知人善任,對於有以一當千價值的傭兵可是不能在錢上摳門的。這個世界,信用比什麽都重要。”

“原來如此,謹記在心。”

不僅讓對方承認了自己的主張,而且還得到了對方的敬意,少女不禁敬佩起多馬的手腕來。這個男人不只有腕力而已,在政治上也有著相當的能力。

早早地用完晚餐,克羅蒂亞走到神殿的中庭,眺望著沈落古戰場在的夕陽,心中一陣感傷。只會談天、刺繡打發時間的姐妹們,絕不會有著這樣的哀傷吧。這趟旅行結束後就是自由之身了,也不用被嫁到不喜歡的男人那裏去。自由了的話,就可以一個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可是,只是個小女孩的自己又能做什麽呢。

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下來的她自然地嘆了口氣。這時,背後伸過來的一只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紮著辮子的頭。

“怎麽了,沒什麽精神啊。吃得太多了?”

“才不是呢,我又不是重量不重質的你。只是聽了郁悶的祈禱歌有點難過而已。”

大個子的多馬彎下身,辛苦地把自己擠到小小的石凳上去。

“嗯,而且,那個紅發的龍王一不在一下子就安靜了好多。下次烏蘭小子再用憑依魔法時,還叫那家夥來吧。”

“不用啦,不要那樣在意我……那個,我承認他是個有點不錯的男人,但他畢竟早就死了,而且還是屬於別的女人的。就算他給我戴高帽,我也只會覺得空虛。”

“還有其他的龍在麽。去找只屬於你自己的龍就好,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是人類也沒關系的。”

傭兵把視線落到光滑的石地板上,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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